第十章 修炼
午后前来读书弟子多了，翻看速度明显下降。即便如此，当日头偏西时也基本上将入门典藏记了下来。俗话说贪多嚼不烂，再强记忆力没有合理总结与高明见解相辅相成也是无用。修行之道重在领悟，不是比谁会背书，所以今天功课到此为止，回去细心琢磨才是上策。
有道是：“穷则思变，变则通。”在天地灵气捉襟见肘困境下，打乱原有体系创立新的修炼方法已迫在眉睫。经过数十代人不懈努力，正道走上控制能量道路，将修炼过程逐步整合为灵动、中微、空明、太极四个阶段，虽然每个阶段按照纳元数量又分为一元二元三元，但总体来说化繁为简，算是极大进步。
眼中灰白退去，几米外一个小胖子古怪地瞥了一眼，之后见他又自顾自去找书了，这才略微放心。环视左右发现差不多将第一区阐述入门与筑基藏书看完三分之二，大概一千八百余册，肚子很不合时宜发出一声闷响，还好在腰带中存了些牛肉与干粮，该是用餐时间了。
盘膝坐好，尽量放松全身关节，之后在头顶轻轻按动纳元玉壁，淡淡的青色喷薄而出，很快水乳|交融成一团，这便是提炼过的天地灵气，别看体积只有拳头大小，其实田茂平很舍得投入，玉璧上数值整整少了三万点。
没有人会像田茂平一样记住所有书名，更没有人想通个中缘由。值得一提的是，在灵犀岩确实有所发现，此地乃葛青云年轻时进修之所，时至今日早已荒废，楼外到处是丛生杂草，轻而易举找到三册孤本，其中一本《万灵朝贺诀》扉页上刻着一句话：“余十九岁修至三元中微期，今见此书无比骇然，概因其所述之事匪夷所思，细细想来又很有道理，也许先前进境并不得法！望后辈弟子悉心领悟，葛青云字。”
反正旁边没人，田茂平踏着飞剑来到第一排书架，静了静心神，深呼一口气，修长手指抚向第一本藏书。他起初看得极慢，过了两分钟翻书速度呈几何级上涨，澄清双眼中多了一抹诡异灰白，仿佛整个人失去部分意识，只知道重复相同动作。
重新蓄满五盆清水，田茂平放出整整四十五万纳元。打铁要趁热，反正也是无事，索性将真灵都练出来。初涉灵动期投入如此巨大，在天一门历史中尚属首例。
众弟子并没有田茂平感觉那般强烈，其中六人已被郑青辉心中画上符号，多多少少将成为以后重点培育对象。事实上那修炼心得也是为这几位弟子准备的，能够参悟多少就要看资质了。
田茂平背手而立，脚下飞剑生生定在空中，旁边弟子窃窃私语传到耳边：“听说了吗？这位郑青辉师叔祖在天一门地位尊崇，今后不但授业解惑，还要将毕生修炼心得影印成册发给大家，真是我们的福气。”
正午时分，阳光从天窗斜照进来，楼中显得格外温暖。田茂平一边吃东西一边潜心回忆脑海中字里行间意味，完全沉浸在对纳元的探索之中。
修炼靠得就是一股子韧劲，五天时间田茂平纹丝未动，只能从头顶不断缩小纳元判断行功进展状况。四十五万点纳元奇迹般吸入体内，那些天一门元老也只有在空明期之后这般奢侈过，如今全被一个魔道小卧底比下去了。
看来这位当代高手葛青云也曾无意中读到前辈手札，或许其今天成就正是拜此书所赐。赶忙进行研读，结果越看越心惊，虽然里面只阐述灵动期修炼方法，但与别的手札截然不同，甚至带着三分邪性。
《固步自封成方圆》缺憾在田茂平这里根本不算什么，因为他又找到了一本怪异手札《剑体震荡术》。这门类似剑法学问通篇在讲各种介质与物质特性。一种物质存在于另一种物质内部时，后者就是前者介质。飞剑可看作不停想要进入其它物质介质，以震荡方式破坏世间万物，只要能量强度够强，任何敌人都挡不住轻轻一剑。
旁边有弟子不屑道：“哼，要是那些修炼心得不用纳元购买，我认为绝对是咱们的福气。一本要花上三千纳元啊！这还仅仅是第一册，之后共有九册，每一册价格逐渐增高，就算家境不错迟早也会被他掏干。我家是经商的，怎么看这个郑青辉都比我老子会做生意，投入成本微不足道，换回的却是千百倍利润。”
来到外面，只见星空被几堆乌云遮挡，除了丰源山城方向略见光亮，周围近乎一片漆黑。田茂平踏上飞剑冲天而起，身后木屋显得越来越渺小……
不知过了多久，察觉有人接近，田茂平不得不放慢速度。虽然将心神大部分投入到速记当中，但也保留了一丝清明，随时能够从那种“海绵吸水”状态中脱离出来。
田茂平一直无法决定修行切入点，这本书的出现使他豁然开朗。寻觅那么久不正是想找到一条特殊道路吗？还有什么比组织真灵在体内进行一场小规模战争更另辟蹊径？书上同时提出限制条件，无非是纳元充足，有毅力忍受自相残杀痛苦，这些都不是问题。
全力运转法门羁押真灵，嗓子眼发甜，差点一口心血狂喷而出，竟是受了轻微内伤。
魔道也不示弱，以炼体为基础，坚决制造人型兵器，也分为四个阶段，魔魂、化血、天葬、混沌。据说混沌大圆满境界就是古修真合体期，具体如何衡量已没人说得清楚。
仓库不远处一座孤零零小木屋散发出朦胧气晕，好像有红光从不太结实木板中透射出来，又好像屋顶盘踞某种力场阻挡了寒风侵入，若是有人见到如此情景大概会有些吃惊吧？因为这般荒凉地段居然有人修行。
天空中星辰逐渐淡去，一夜辛劳收获不错，田茂平本身资质就高，又有那么多理论做为依据，年龄超标并未带来太过明显影响，所以真灵基本凝结完毕不存涣散危险，这是修行路上小小关卡，别的人没有这么快完成，都是每天坐上三五个小时才尽全功。
睁开双眼，周围五盆清水减少大半，抬起手臂试着隔空发出暗劲，木案上香炉应声而倒，碎成五六十块。对于这个结果很不满意，皱起眉头耐心总结缺失，理想效果应当近乎粉碎，很显然差得极远。
其中《固步自封成方圆》讲的是防御法门，先将身前身后分为十六区域，之后对每个区域进行单独训练，直到任何攻击性物体进入该区域都会条件反射加以克制为止。当十六块区域炼制完美再分步整合，达到铁桶般壁垒，以求外物皆不能破无上境界。说得容易，做起来其实极难。因为很多地方是身体死角，想要达到要求需要控剑手法异常精妙，力道牵引妙到巅毫，否则只能达到其描述进境十之一二，耗费大量时间去练习不说，最后必定落得邯郸学步，防御错漏百出结局。
随着夜幕低垂，田茂平走进那间还算温馨小木屋，地面上放了五盆清水，这是为了防止灌输纳元时身体排异引发高温现象。一般进行这个过程最佳年龄在六岁到十岁之间，越向后推迟效果越差，即便按照欧阳皓天年纪计算，十六岁已属超龄，更不用说真实年龄三十二岁了。
日上三竿时，身体中又迎来一阵躁动，真灵将要诞生。这个关头异常重要，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没有妥善处理方法两道真灵会当即逆冲。《万灵朝贺诀》附带着一种截脉心法，强制性断掉大脑与某处经脉联系，制造牢笼关押真灵。
许多天一门弟子在家中已拥有杰出成绩，进门后按部就班修行，只要慢慢吸收纳元，总有一天会达到三元灵动期，随之将迎来第一道“门槛”，能不能晋升中微期就需要看个人具体素质如何了。此刻，田茂平没时间去想太过长远事情，他正用心祈祷天魔教对其身体改造产生作用，毕竟光是年龄问题就会造成一定差距。
田茂平本来还存有轻视之心，然而一道如雪目光横向扫过，顿时如坠雾中，那是一种纯粹精神威力，抬头望去周围弟子全都受到影响，从心灵夹缝挣脱出来仅有那么三名五位，当然这种手段很难缠住多年对抗魔噬之人，田茂平只是微微诧异便恢复正常。
也只有魔道中人才会对拳脚功夫感兴趣，因为正道弟子以剑道为主，储物空间永远存着几把飞剑备用，故此藏书阁很少涉猎。
刚刚推向香炉那掌，便运用到《剑体震荡术》，使空气产生小面积震荡波纹具有杀伤力。不过田茂平发现这种招数化入肉体攻击对体质要求极高，等若“杀敌一千，自损三百”，长久运用此道会伤及脏腑。
山岩正中央建有回字形石墩，上面正襟危坐一位花白胡须老者，这老头太漂亮了，细腰宽肩膀，扇子面身材，顶梁门鼓鼓着，面如冠玉，英气逼人，头发根根透风，剑眉入鬓，透着无尽威严，山风拂动时衣袂飘飘，颇有些前辈高人风范。
郑青辉捋着胡须在前面讲道：“正道修行讲究循序渐进，共分四种境界，灵动、中微、空明、太极，每一境界又分上下三元。例如这里大部分弟子进门之前都已得到良好启蒙，先行步入灵动期，已是相当不错。需知修行讲究先天根骨，好的起点至关重要，然而自身条件稍差弟子也不必心灰意冷，后天努力成龙成凤例子不胜枚举。现在大家有什么问题尽管提出来，老夫最喜欢被精力旺盛后代弟子问倒，正所谓炼到老学到老，三人行必有我师。”
接下来九天时间，田茂平踏遍十七处传道听武岩，所有珍藏典籍业已揽于胸中，与事先估计差不多，各处藏书几乎一模一样，只有寥寥十几本有些特别，似乎是故意加进去的孤本，甚至于最精华的部分都集中在这万分之一份额上了。
五本手札中之所以列入《二十一妖兽详解》，是因为田茂平在妖兽身上吃过大亏。这部手札不单单介绍十九种帝王妖兽，还提及两种皇兽，将其缺点习性逐一阐明。当时看得心惊胆颤，写这部书的人必定亲身挑战过皇兽，怕是修为已属田家老祖那般造化，战力更强横得不敢想象。除此之外书中还涉猎一百多种各级常见妖兽，尽管只留下寥寥几笔，却一语道破击杀之法，端的了得。
田茂平耐住身体排异最初痛苦，熬炼心扉燥热消失不见，接下来要好过得多。体内初期培育出的真灵正在快速吞噬纳元，正如嗷嗷待哺婴儿等待爹娘喂食。
天色不早，换上一套青色布衣，周身上下紧沉利落，抗上长木箱，里面放上三把二瞬飞剑，两把三瞬飞剑，这些都拿去贩卖，其余留作改造之用。怀中纳元玉璧尽量以五万数值为主，黑灯瞎火谁知道会不会有宵小之辈，要去的地方可是天一门“黑市”，多做些准备总归没错。
将近第五天傍晚，澄清双眼突然睁了开来，二目如电在木屋中打了两道厉闪，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自忖道：“要是有足够纳元提供，还能多培养出两道真灵，可惜不得不暂时停一停，初二晚上有一件非常重要之事要办，那就是前往无名山谷购买制造飞剑材料。钱到用时方恨少，本以为欧阳府混得不错，三百四十多万纳元成为大富，结果入门才半个月，五十多万没了。照这种速度发展下去，相信离变卖家产日子不久矣。”
快，实在太快了，三十分钟不到已阅览完毕两排书架，“哗啦哗啦”翻书声响个不停，这种疯狂还在持续，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石墩之上郑青辉心神一恍，向人群复又看去，每五年都要暗中检测新收弟子资质如何，今年却是历次中最糟糕一次，只有六人勉强及格，不过刚才施展绝技时似乎碰到某些特殊之物，就好像铺天盖地潮水突然遇到一块毫不起眼磐石，再去追溯其踪迹已消失不见，难道会是错觉？
连日来在天一门十七处藏书阁总共三十多万本藏书中淘到五本极为重要手札，分别是《固步自封成方圆》、《剑体震荡术》、《清风飘絮身法》、《二十一妖兽详解》、《万灵朝贺诀》。
这一刻心灵深处有些畏惧或是说不舍，真灵相争太残忍了，每道真灵培育出来血脉相依如同自己孩儿，当然这只是头脑中灵性苏醒，体内窜动炙流仅是一团天地灵气罢了，并没有任何生命可言。即便如此心头也很不舒服，田茂平从来不缺乏毅力，但他已经没有十余年前戾气与冷酷，也许这是岁月留下的痕迹？
古代修真逆天改命，修炼过程共分为旋照、开光、心动、融合、灵寂、元婴、出窍、分神、合体、度劫、大乘、飞升十二个阶段。每一层次提升便是质的飞跃，然而自从一万九千年前那场宇宙浩劫之后无数星体崩毁，天地灵气日益衰微，无论是正道还是魔道都支撑不起修真者巨大消耗，甚至大部分修真原有境界不进反退，害苦了十几代人。
前段时间，田家老祖获悉秘闻闭关证道，言明混沌大圆满不是终结，其上应当还有特殊层次，田茂平倒没太往心里去，因为那种级别与他太过遥远，暗中知晓便罢了，这辈子最喜欢研究的还是机关术。
《清风飘絮身法》顾名思义是讲腾挪之术，剑鞘凌空飞行只适合空间广阔之处作战，一旦地形受到诸多限制，还是身法最为管用，因此正道荒废体术，这方面却锲而不舍，成就甚至超过魔道一筹。
事实上，由于弟子查阅量惊人，所有藏书都经过特殊处理，纸张不但极厚且充满韧性，这就导致一本书最多只有三十余页，都是成套放在一起的，否则田茂平再恐怖记忆力也不能维持十秒一本速度。
有失就有得，田茂平心中还是有那么点自鸣得意的，前后四十八万纳元换回三十七道真灵。值得一提的是他将《万灵朝贺诀》稍加改良，三十七真灵蕴养同时进行，大大缩短“工期”。现下，唯一拿捏不准的是真灵互相吞噬是否承受得住，胆子再大也有限度。即便还有余力再造两道真灵也不打算付诸行动了，过刚易折，总要留些余地的。
夜晚，冷山涧迎来呼啸风声，半人高荒草被压在地面，一号仓库好似卧在黑暗中巨兽，静静对抗着恶劣天气。巨大铜皮木门发出“咣当，咣当”声音，离着多远就能听到门缝发出的呜咽。
《剑体震荡术》太过理论化，如果没有一定学识恐怕会以为著书的人是疯子，不过这正合田茂平胃口，学者专家对学者专家，越是不太着边际方法越是行之有效，真理只掌握在少数人手中。
感应灵气取决于心神强度，这一点田茂平很轻松做到了。可是接下来就没那么轻松了，出现剧烈排异反应，首先血液循环速度加快，紧接着是皮肤发热发烫，三分钟后整个人变成火炉，头顶冒出蒸汽，依旧咬牙挺着，很幸运纳元开始加速消耗，再不是一点一滴吸收。
东面三百米处有一栋高楼立于绝壁之上，看起来又险又陡，没有飞剑辅助绝难攀登上去。这才是田茂平目标，藏书阁。
正常修炼之法是向头顶百会穴源源不断灌入纳元，以期引起“灵”的萌动，从而培养真灵使之在体内壮大。这本书却不然，提倡每七日培养出一道真灵，共七七四十九日，之后使七道真灵互相厮杀，直到吞噬角逐出优胜者为止。后面写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人之所以为世间主宰，是因为灵性磨砺。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只有不断创新与挑战才是修炼根本。另，此法得自太古养蛊之术，修炼之时需谨慎小心，一百二十二代弟子莫问天。”
《万灵朝贺诀》不必再说，正是目前筑基之法。培育出第一道真灵共耗费两万三千纳元，现在它被压制经脉角落，供应七千纳元使其蛰伏慢慢吸收。
田茂平何其聪明，不要说举一反三，就是举一反五也不为过。细心思量，他从震荡术中看到炼体捷径，只要小心辅以各种药材，再加上欧阳府搞到的玉参，当可成大事。天一门藏书中记载玉参之液是古代修真肉身飞升重要凭证，讲究食玉髓炼真身。再好的东西藏着掖着也是废物，等时机一到吞掉这件天材地宝已然注定。
接下来，众多弟子提出修炼之中所遇到常见问题，郑青辉笑呵呵耐心解答。田茂平慢慢退出人群，如果真被天一门重视，那么以后许多行动都会受到极大限制，实在得不偿失。见留下来没多大意思，还是尽早撤离比较稳妥。
“嘘，小声点，那些修炼手札想花钱购买还买不到呢！郑师叔祖根本不缺钱，只是走走形式罢了，要我看这已经非常难得。”
拥有这种想法足见田茂平高明之处，他不是不懂得变通之人，追求利益最大化同时也在规避风险。
有了第一次成功，第二次轻车熟路，排异反应也不那么剧烈了。
蓦地，头脑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打破，与此同时体内出现一股更为炙热气流微微颤抖，就仿佛孕育出一条不停游走小水蛇，正在经脉中嬉戏，感觉怪怪的。田茂平并没有因为达到灵动期而窃喜，读了那么多书对于初期培育真灵颇有心得，也许不用七七四十九天就能造出七道真灵，或是更多数量。
由于郑青辉今日授课，楼中极为清净，弟子全都聚集到斩仙岩去了。轻飘飘跃进楼中，只见墙壁上高大书架足有四五米高，粗粗走上一圈，楼上楼下总共分为四区，包括“入门、剑法、身法、杂学”等共一万七千余册书籍。
天一门历代弟子不乏相信机缘之人，有那心思巧妙之辈认为一身造诣传给亲传弟子难以继承，希冀着获得隔代传人，故此特意留下某些手札存于藏书阁，留待有缘人翻看。只不过，总共一万七千余册书籍，传世概率微乎其微，即便有弟子偶然翻到也会当成普通书籍，够不够资格从中领悟诀窍还在未可之间。
默默调养生息恢复伤势，以纳元滋润第二道真灵，前后耗费一万六千点纳元，还算有所进步。总之炼出真灵数量视大脑控制力强弱而定。田茂平神经足够坚韧，连眼皮都不抬立即着手第三道真灵培养，蛮牛精神昭显无疑。